教宗方济各有关气候危机的《请赞颂天主》宗座劝谕的反思*

教宗方济各2023年10月4日在圣方济各主保占礼的场合上，发布了《请赞颂天主》宗座劝谕，以延续2015年发布的，有关照料共同家园的《愿祢受赞颂》通谕。《请赞颂天主》探讨了气候变化这一复杂而专业的问题，它正在导致“全球环境的恶化”。由于这一问题关乎我们所有人，“气候是属于所有人，为所有人服务的财产”（23号），而“地球本质上是一个共同的遗产，其果实应惠及所有人”（93号），因此《请赞颂天主》面向所有有良知的人。

教宗方济各用一种不掩饰的语气与言词——甚至以戏剧性方式——来表达危机的严重性，他在《愿祢受赞颂》之后再次向“我们受苦的地球——我们“共同家园”——的弟兄姐妹们”表达了他的“深切关怀”，恐怕我们很快就会达到一个“临界点”（2号）；他还列举了气候变化已经在世界各地对人们产生的负面影响，特别是对“最脆弱的人”（3号）。其中，如专门机构和国际组织所突出的，包括了极端天气事件，如洪水、干旱、饥荒、火灾、海洋变暖；生物多样性的丧失和自然资源的退化，包括土地和水（这些是贫穷和发展中国家的主要生计来源，这些国家仍然大部分依赖农业），因而导致争夺这些资源（这也是有限的）的冲突增加；加剧饥饿和贫困的歉收；强制性迁移，主要来自小岛屿发展中国家，其中许多在未来几十年内可能因冰川融化而被海平面上升所淹没；内部流离失所的人数增加，其中也包括未成年人。

教宗方济各认为，气候危机“不仅仅”是一个环境问题，如“非专业人士”会想到的那样，而是一个与“人命尊严“有密切关联的问题（3号）。

气候变化的起源、影响和后果都更加广泛，具有社会和道德性质，以及经济、分配和政治等方面的后果，是当今人类面临的主要挑战之一。教宗警告说，“只寻求技术上的解决方案来应对任何环境问题，就意味着孤立现实中相互关联的事物，并掩盖全球体系中真正与深层的问题”（57号）。他还说：“认为通过新的技术干预就能解决所有未来问题是一种致命的务实主义”（57号）；相反，气候变化应该被视为“一个广泛意义上，涉及各种层面的人类和社会问题”（58号）。只有以这种更加全面的认识和视角来应对气候变化——这超出了仅仅依靠“物理学”和“生物学”以及“技术官僚主义”的范畴——才能找到有效和适当的解决方案，走上“可持续和全面发展的道路”，以“保护”和——我们补充说——拯救“我们的共同家园”。

承认“气候变化的社会维度”，意味着承认它不仅仅是“环境危机”，而是一个“社会危机”（世界银行**），与全球多层次的贫富差距密切相关，即“富国和穷国之间；国家内部的富人和穷人之间；男人和女人之间以及代际之间”（世界银行**）。正是由于这些不平等，即使“贡献较小”，“最贫穷和最脆弱的人却背负了气候变化影响的最大负担”（世界银行**）。他们还特别受到应对气候变化措施的影响，尤其是在缺乏包容性政策或采用的方法未与受益者和相关社区协商的情况下（世界银行**）。为了提高气候变化的韧性，一个重要的方面是认识到“科学”、“土著”和“本地”知识的价值，并寻求协同效应（世界银行**；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 – IPCC***）。

在劝谕中提到的气候变化最脆弱和最容易受到影响的社会群体中，包括移民，“他们逃离了由环境退化加剧的贫困[…]”。还有妇女，她们由于系统性的不平等，对外部冲击比较脆弱。尤其是在发展中国家，妇女与男性相比，更难获得自然资源（首先是土地）、农业投入、信息、培训、技术、金融资本和市场。她们通常在家庭和社区的决策过程中没有发言权，而且在家庭和田间的工作负担极重，这不仅影响到她们的健康和福祉，也影响到她们的教育和就业机会。联合国最近的数据显示，妇女比男性更容易遭受贫困和饥饿。以妇女为首的单亲家庭是其中最脆弱的群体。

最后是土著人民，因他们与自然环境的紧密联系和依赖。气候变化加剧了他们本已困难的状况，特别是增加了“政治和经济上的排斥、土地和自然资源的流失、人权侵犯、歧视和失业。****

生活在发展中国家的农民和小规模生产者也就是那些在亚洲和撒哈拉以南非洲生产大部分消费食品的人，他们使用面积不到两公顷的土地。他们是气候变化影响最严重的群体之一，他们主要依靠农业和相关活动，但他们却是造成气候变化贡献最小的群体。

面对一些人，包括天主教会内的一些人提出的疑虑，以及与大多数气候专家和科学家的意见相一致，宗座劝谕支持气候变化的人为起源，这种起源“已不能再被质疑”（11号）。事实上，自1800年以来，人类活动一直是气候变化和全球变暖的主要驱动因素，尤其是由于煤炭、石油和天然气*****等化石燃料的使用，最近也得到了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的再次确认。因此，劝谕是一项呼吁，希望我们所有人——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能力和责任——改变航向，考虑到气候变化不仅是“广泛、迅速和不断增加的”（联合国和IPCC），而且其中一些是“不可逆转的”（15号），例如海平面上升、海洋变暖和冰川融化。所以，我们的行为和个人选择，以及政治决策，是走出这条可能无法回头的道路的最有效和可行的途径。

在多边合作方面，宗座劝谕谴责了“国际政治的脆弱性”（34-36号），鼓励“各国之间的多边协议”（34号），并希望放弃“旧的多边主义”，以“根据新的全球形势重新配置和重建它”（37号）。宗座劝谕并没有具体讨论一些关键问题，这些问题是重启真正的多边主义和改革某些多边机构和流程的必要基础，例如：缺乏真正政治意愿来掌控局势，并超越空谈，一次性解决几十年来一直争论的问题；难以发挥强大且共同的道德领导力；过度官僚化；重复的倡议和合作不足导致效率低下和资源浪费；民族主义的回潮，与国与国之间真诚的合作及寻求更高、不受利益相关者影响的共识和协同的效益背道而驰，特别是有利于最贫穷和弱势的国家的利益。

我们以以下问题来结束这个简单的分析，这些问题也许可以在劝谕文本中的字里行间找到：我们想把怎样的世界传递给后代？但还有，考虑到气候变化的影响正在显现，我们想在怎样的世界中度过我们的岁月？如何生活在一个不冷漠的全球化时代？我的独特经验如何可以为所有人的利益做出贡献？作为基督徒，我们若有社会、机构和政治责任，在个人和集体层面上可以做些什么？如何让科学与信仰、技术与信仰、信仰与政治进行对话与合作，为了获享一个超然和共同的利益？

在气候变化这一紧迫的危机中，威胁到作为礼物和遗产赐予我们的受造物，我们被召唤立即，毫无犹豫、毫不含糊地采取行动，超越已经明确和深入的意向声明和分析。我们，特别是作为基督徒，需要成为可信的见证人，并承载“不叫人蒙羞”的希望（罗5:5）。

* 《请赞颂天主》宗座劝谕的所有的引文是我们从意大利语版本翻译的

** https://www.worldbank.org/en/topic/social-dimensions-of-climate-change （引文是我们从英文版本翻译的）

*** https://www.ipcc.ch/report/ar6/wg2/downloads/report/IPCC_AR6_WGII_SummaryForPolicymakers.pdf （引文是我们从英文版本翻译的）

**** https://www.un.org/esa/socdev/unpfii/documents/backgrounder%20climate%20change_FINAL.pdf (引文是我们从英文版本翻译的）

***** https://www.un.org/en/climatechange/science/mythbusters; 

https://www.ipcc.ch/report/ar6/wg1/downloads/report/IPCC_AR6_WGI_SPM.pdf (引文是我们从英文版本翻译的）